印象也没有,整个世界和他像隔了一层毛玻璃,却无端地有种安心感。他只依稀记得打完麻药后的那种冷,冷到他直打哆嗦,那一刻他体会到极端的恐惧,他想说他很不舒服,很冷,犯恶心,但嘴巴张了,发没发出声音他自己也不知道。无影灯下很多人在忙碌,他听得见水龙头哗啦啦地响,医疗器械钢铁碰撞的轻微响声,还有麻醉师和医生笑着在聊天,那一刹,景生觉得也许他会悄无声息地死在手术台上无人知晓,直到有人突然往他脸上罩了一个罩子,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,究竟是那个罩子起了作用还是麻药起了作用,他不知道。
晚上八点钟,麻药劲过去了,病房里已经安静下来,排泄物的臭味和饭菜味混杂着冲入他鼻子里,景生转了转头动了动手,感觉到腿上开始沉甸甸的发疼,腰上打麻药的地方也疼,比骨折的时候还疼,疼到他整个人发抖。夜里医生查完房,他终于没忍住告诉卢护士:“疼,特别疼。”
卢护士算了算术后的时间,出了病房,不一会儿回来给了他两粒止疼片:“实在疼得吃不消就吃,不然一夜都睡不了。”
吃了止疼片好了不少,景生在病床上很快睡了过去,他梦见了景洪的农场,无边无际的橡胶林,凌晨四点钟的星河特别壮丽,他穿梭在雨林中,一树一木,一草一花都那么熟悉,半空坠下的大蜘蛛,随处出没的蜥蜴,漠然游动的毒蛇,和他擦身而过又互不干扰。他爬上树,丢给懒猴一根香蕉,淌过澜沧江的支流,给落单的小象洗澡,跟在蓝孔雀后面,想要捡几根它掉下来的羽毛给姆妈插在酒瓶里做装饰,他穿梭在苗家的村子里,看着人家檐下晾晒的腊肉和咸鱼流口水。夜里回到破旧的宿舍,却空无一人,顾东文不在,姆妈也不在,他心慌慌地四处奔走,可是喊出口的声音像被闷在罩子里,只有他自己听得到。终于在密林的深处,他听见收音机里传来的音乐声,那是他们常偷偷收听的敌台,他躲在树后,看见姆妈赤着脚踩在顾东文的脚上,两个人抱在一起,眼里只有对方,微微笑着,不停地转圈。他生气地跑了出去,大喊:“我疼!疼死了,我都疼死了”ωωw.Bǐqυgétν.net
醒来的时候,景生觉得脸上湿漉漉的。卢护士在给他换盐水瓶,天已经微微亮了。
眼看景生的生日肯定要在医院里过了,斯江绞尽脑汁,想不出送什么礼物才好。李南给她支了个妙招:“不如折幸运星吧,现在很流行这个,特别适合送给病人,能带去好运。”斯江不会折纸,张乐怡自告奋勇教她,结果女生们都很感兴趣,一下午就折了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