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世他最怕住店,因为大多数宾馆酒店,用的都是那种蓬松绵软的枕芯,脑袋躺上去热乎乎的没着没落。
每次遇到这种情况,他就把衣裤叠起来枕着,才能睡安稳。
没办法,屌丝就是屌丝,享不了那个福!
到啥时候,他都觉得还是老家的热炕头舒服,哪怕是天鹅绒枕芯,也赶不上老娘亲手做的荞麦皮枕头。
那是永远的念想,直到闭眼那天,都不会忘。
“姐,爷呢?”他点着根烟。周东南给他倒洗脸水,热气扑面,让她脸上的绒毛都挂上了雾气,健康粉红,若隐若现。
“爷不到六点就起来了,在乡里溜达了一大圈,回来后还扫了好半天雪……”
“下雪了?”
“嗯,快起来吧,以后别在被窝里抽烟,坏毛病!”
周东南呵斥了他几句,走的时候又说:“入冬前你还天天起早跑步,怎么天一冷又懒了?”
“不是我懒,”周东北无奈解释道:“天暖和的时候,跑完回来用凉水冲冲就行了,现在咋整?跑一身汗还没法洗,两天就得臭了!”
想想是这个道理,周东南叹了口气,东北的冬天,又有多少人家能天天洗澡?
“姐,你劝劝爸妈,等以后咱们搬城里住得了!”
“嗯,我知道,快起来吧!”
她拎着暖壶出去了。
周东北披着棉袄,拿着牙缸蹲在院子里刷牙,后半夜果然下雪了,房顶上、园子里的垄沟上都铺上了厚厚一层。
爷爷扫出了一条路,一直到院门口。
周东北一口牙非常好,不仅白,而且一个蛀牙都没有!
他还是上高中以后才学会的刷牙,以前也就是用盐水漱漱口而已,幸好小时候身体不爱生病,否则就得像老嫖那样,一口的四环素牙。
四环素是一种广谱抗生素,在六七十年代是消炎的首选药物,应用非常广泛。
那时候,很多爱生病的孩子都用过四环素,导致正在生长发育中的牙吸收了这类药物,牙齿变成了灰、黄或棕色,形成了这一代人特有的四环素牙。
“响不响?”
身后传来盛夏的喊声。
周东北一嘴的牙膏沫子,扭头去看,小丫头踮着脚,脸上得意洋洋。
咕噜噜噜——
周东北漱了漱嘴,吐出的热水升腾起一片白雾。
“你就坏吧!”他站了起来,“脸没发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