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副颓势。
当然,说到功劳,居功至伟的还是周獠。
自他上任以后,所做的每一项决定基本上都可以说是“力排众议”。追责旧官、清剿流寇、接济难民、镇压豪强,别说放在从前的水寒郡想都不敢想,就算是放在京城三辅之地要施行起来也颇为困难。
而他所做的事中最为重要的一件,就是重新赋予了大批流民户籍、并为他们提供了租赁官府土地耕种的机会。这样一来,这些流民们不但不必为了糊口的风险四处藏匿流窜甚至打家劫舍,甚至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变相减免了赋税,而周獠也籍此整顿了郡城治安,还多了不少稳定的人口。
而由此事便可见,虽然都是山河府这个科班出来的,但贺难所学偏侧执法掌刑、审案断狱,算得上是特种人才;而周獠才是真得李獒春传授的那类弟子——要知道李獒春可不是仅仅靠断案的才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,他们这类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更加务实,而且实际处理起来的阻力也更大。
贺难当然风光,但在他的背后如果不是周獠不遗余力的支持与整改,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从施展。
后人们在阅读史书之时,多会以那些纵横天下、豪情万丈的英雄史诗为楷模,也更加偏爱那些个性鲜明、锋芒毕露的人物。无论是力敌万人的猛将,奇策百出的谋士,抑或是吞吐天地的君王在人们心目中留下的印象显然会更深,就连史官们在辟撰经史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对他们着墨甚多。
然而,猛锐盖世的名将也得依赖兵精粮足,雄姿英发的帝王也不免借祖父余荫,若是没有幕后经年累月的“厚积”,又何谈“薄发”呢?
如果没有那些务实派的人处理着那些在史书上或一笔带过、或看上去枯燥不堪却又极其费力的政务,便也不会有所谓雄主和盛世的存在了。
而历史有关的另一件极为滑稽的事情,就是后人们总会以各种标新立异的心理,去为那些早已被盖棺定论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古人翻案,他们将那些惨无人道的暴行称之为“必要的牺牲”,将那些穷奢极欲的产物美誉为“罪在当代,功在千秋”。
人们总是幻想着自己若是生在风云色变的乱世,定能博得不世功名,成就一番伟业,但如果真生逢乱世,也不过就是城墙下、河道中的多一具泥灰罢了。
贺难像往常一样走到了家门口,正欲伸出钥匙捅开门锁的时候,却发现大门不知道怎么着已经开了个缝。
借着月色,贺难可以看见自己家的院子中有一个人坐在石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