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颠簸,她只能在车里像条咸鱼一样被动地颠上颠下,但大家都在外面走,她能坐在马车里已经是别人享不到的福气了,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呢?
……在车子里被颠得七上八下,五脏六腑都能呕出来的陆悬鱼终于放弃了。
“民夫们已经很辛苦,”她支支吾吾地说,“不必劳烦他们,我在马车里待得挺好。”
于是大家安抚慰问了她一阵,又准备顶着雨去各忙各的。
“……那个,等一下,”她叫住了身边的一个亲兵,“有口袋吗?防水的那种?”
亲兵看了一眼她那张雪一样惨白的小脸,很是同情,但摇了摇头。
“将军且忍一忍吧,”他说,“前面更有的受呢。”
“前面?”她想了一下,“洪泽湖?”
实际上汉时的洪泽湖与后世的洪泽湖还不太一样,这里此时还不是一个整整齐齐的大湖,而是许多个小湖群,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个称破釜塘。
后来位于青州的黄河决口,一路奔流南下,同淮河合流,青州、徐州、豫州、扬州一起被黄河冲了个稀巴烂,硬是冲出了一个大湖,名为洪泽。
……当然,现在离黄河夺淮入海还有将近千年的时间,这片土地看起来也不过是一大片湿地加上许多个小湖与池塘罢了。
……但如果说在秋雨里行军是困难模式,那么穿过洪泽湖地区绝对是地狱模式。因为沼泽与池塘这种地方,有没有什么肥美的鱼或者水鸟都另说,各路吸血的小玩意儿一定是管够的。
他们在湿地里只要走上一刻,坐在路边歇息一刻,寻些湖水来洗一洗脚时,草鞋间就能看到一条条水蛭趴在脚面上吸得肥肥胖胖。
士兵们已经都有了经验,只要脱了鞋子,拍拍打打一番,那些水蛭就会被拍下去,但脚上被水蛭咬出来的伤口仍在,流血不止。
这些带了伤的脚继续走在湿地的泥水里,到了营地时难免就要肿胀发炎,到得第二天,有些士兵的脚已经感染得成了馒头样子,连草鞋也穿不进去了。
可是营地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,士兵们还得四处寻找树木,砍伐树枝,将这些潮湿的树枝放在火堆上烤一烤,烤干水分之后,再继续分给每个营。
有了这些火堆,他们才能烤干自己的衣服,再将一双脏兮兮的脚放在火边,小心烤一烤。
……这幅画面既邋遢,又凄惨。
陆悬鱼看到之后,立刻下达了一个命令。
“让他们多捡些木柴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