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百姓春耕,要么拖到了初夏,要么就直接无法耕田,现在这个时候,正好是他们青黄不接之际,最是乏食。眼下各府县也没有办法,只好设了一些粥厂以供捐赈,但如此多的灾民,要是没有皇上下旨增发赈粮,仅凭州县之力,不够用啊?百姓衣食无着,前途未卜,这连年的天灾,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好起来,如此境况,他们必然有不少人,已然心生绝望之念,再被人这样一挑唆,那这天劫之事即便荒诞,也会有人去盲从一试了!若是咱们现在不能让百姓安稳下来,把这个秋天支持过去,只怕果然到了九月十五,会出大事啊?”
“可是渊如兄,眼下已经是八月,就算伯元现在上疏皇上,请求皇上拨粮放赈,九月十五的时候,赈粮也未必能够尽数到淮啊?更何况,前面这一段河道,尚需拉纤渡漕,其他地方的粮食,又哪里来得及运抵淮北呢?”焦循想着天灾人祸交并的现实,一时却也没了主意。
“拉纤、放赈、灾民……”阮元一边念着这几个词,一边也先对杨吉说道:“杨吉,你这就去那边灾民的棚子附近看看,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,听一听是不是果然有人,在念及所谓‘天劫’之事。”杨吉看阮元神色,也是颇为凝重,当即点了点头,前往驿馆外面去了。
阮元三人在驿馆看着馆外,一时也是踌躇不决,直过了一个时辰,杨吉方才奔了回来,见着阮元,也连忙道:“伯元,我……我看得清楚,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天劫之语,只是有十几个人,正聚在一个棚子旁边,向着西边,双手抱着肩膀,反复念着几句话,什么……真空,什么……父母,伯元,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啊?”
然而,这时阮元却也如五雷轰顶一般,愣在当地,迟迟不语。
“杨吉,他们所言,可是‘真空家乡,无生父母’这八个字?”迟疑许久,阮元终于向杨吉问道。
“好像……好像是吧,伯元,你怎么知道啊?”
“这……如此说来,这不是什么天劫,这是大难啊!”阮元反复思忖,几年里一系列颇为难解之事,就像珠子串成了线一般,一点点形成了联系,闰八月十五、天劫、真空家乡的所谓“真言”、林清坐殿、江淮百姓中的种种举动……
“伯元,我怎么觉得,这件事你知道的其实比我们多啊,要不,你给我们讲一讲,你到底遇上过什么事,怎么样啊?”焦循看着阮元神情,也主动劝道。
“里堂,我想着,这件事,应该是有一群人,已经筹划了至少三年了。”阮元将这些线索加以串联后,也一边猜测,一边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