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阮元却对孔璐华道:“这部经郛,我本来想着,是应该集中所有经解中精华部分的,可修书至今,我却发现,许多我本应参阅的古籍,我都给忘了。这样修出来的书,又能称得上什么佳作呢?若是传了出去,不过……不过贻误后人罢了。”
“唉,夫子对自己要求还真严格呢。”孔璐华不觉叹道。
“也不是要求严啊。”阮元也对她笑道:“其实我原本所想要参考的古籍,我都看过了。可是没想到的是,这书我越看越多,却发现自己看过的书,竟是越看越少,正是学海无涯,终我一生之力,或许也不能穷尽这些经典啊。”
“嘻嘻,夫子就是想说,自己学问比别人大吧?”
“哈哈,不过回头想想,我也舍不得啊?”阮元又感叹道:“我这部书里,有些部分,我自己感觉编得却也不错,尤其是这《诗》、《书》两篇,怎么看也算精当之作了,若是就这样放着,若是有一日竟然散佚了,那也可惜啊?尤其这《诗》之数篇,我已将三家诗残篇尽数汇集,又怎么能对后学藏着掖着呢?”所谓三家诗,指的是西汉初立五经博士时,讲《诗经》最为显要的齐、鲁、韩三派儒生说经之言。由于后世《毛诗》崛起,这三家说诗之作渐渐散佚,清时已然无存,即便是有志于兴复古籍之人,也只能从各种古书中寻找三家诗作的遗句,以作参考之用。
“那夫子,这些书你若是真的觉得编得不好,就别刻了,你留在这里,总也有地方装着。至于《诗》、《书》那几篇,你多抄几份备下,不就能传给学生了?”孔璐华也对阮元建议道。